夜色像一张无形的幕布拉开，城市的光影在墙面和水面间滑行。我的手指在屏幕上跳动，按下第99次自拍，像是在与自己对话。街灯把颧骨镶成金边，霓虹在颈侧燃起小小的火花。镜头前的眼神像一只艰难的船，只为把心里的风暴安放在像素里。人群的喧嚣退到背后，只剩自我和灯光的回声与呼吸的节奏。这场独白没有出口，只有影子和风的秘密。镜头里边缘的光圈像海潮的边缘，瞬间退去再回到胸腔里。

欧美慕在这个城市的夜里像潮水，翻涌进每一张镜头。有人追逐彼此的轮廓，把衣角和发丝剪裁成完美的角度，像是在给美学一支新的乐章。屏幕的亮光不是冷漠，它把孤独暴露成清晰的线条，让呼吸与像素并排。有人说这是观念的旅行，我听成了一段无声的签名，盖在气息的边缘。在广场的水汽里，镜头成了一扇窥探他人内心的镜子。有人把自拍变成互相认证的仪式，像在灯海里点亮彼此的名字。

路灯将雨后的街面照成银色的海，倒影里有自己也有陌生人的轮廓。自拍的镜头像一扇门，打开就能走进别处的自我；关上则回到原地的睡眼。夜色把声音收拢成细碎的珀光，回声沿着高楼的缝隙折返，像是城市在悄悄记录每一次微笑的脆弱。我不求真相，只愿把生活的零散碎片整理成一份地图。

我试着把镜头抬高，让天与地在画面中握手。那是对比，也是妥协；光影教会我怎样让焦点落在真实的呼吸上，而不是永恒的完美。于是有些照片保留距离感，有些则让眉眼变得温柔。夜的气味从鞋尖蔓延开来，像潮气，像梦里未完的对白。每一次按下快门，都会替代一些话，替代一个名字。

当最后一张照片结束，城市仍在继续用灯光讲述故事。我把设备放回口袋，听见湿润的路面发出低语，像是在回答我：你来过，记得就好。不必把自己恒久地留在屏幕里，回声会随步伐一起向前，带走夜的喧嚣，留下某种平静。若有陌生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，我也不再逃避，而是把自己分成许多光点，拼成一个完整的夜。